第34章 南楚 衡阳王马希声(第2页)


    真正掌权是从十七岁开始的。
    父亲那年中风,右手总止不住抖。
    他让我坐堂听政,自己躲在屏风后头咳嗽。
    有天处理盐税案子,我说要加三成军饷,屏风后面传来茶碗砸地的声音。
    下朝后父亲揪着我衣领骂:"
    你当那些老东西是吃素的?"
    第二天我亲自带兵抄了张家,十七颗人头挂在城门口,盐商们晌午就把银子抬进了库房。
    二十岁那年和吴越打仗,我带着三千轻骑截粮道。
    那是个雪夜,马蹄子裹着麻布,离敌营二里地都能听见他们在划拳。
    我们冲进去时火头军正在炖羊肉,我一刀砍翻汤锅,滚水泼在雪地上滋滋响。
    回来时父亲站在城楼上,等我走近了才说:"
    把甲卸了,血结冰硌骨头。
    "
    二十五岁开始替父亲批阅奏章。
    有回看到朗州请拨修堤的折子,我朱笔批了"
   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"
    。
    第二天父亲拄着拐杖来找我,指着折子问:"
    知道老子当年怎么治水患不?"
    我摇头,他笑得咳嗽:"
    把哭得最大声的那个扔河里,其他人自会想办法。
    "
    最要命的是二十八岁那场瘟疫。
    潭州城里天天往外抬尸,我在城隍庙前架起大锅煮药,烟熏得睁不开眼。
    有个老道士说要用童男童女祭天,我把他捆了扔进药锅里。
    那天半夜父亲把我叫去,烛火照着他塌下去的半边脸:"
    你这狠劲像我,可太像了"
    三十岁整生日那天,父亲咽气了。
    我握着他冰凉的手坐了两个时辰,直到掌书记来催登基大典。
    起身时现中衣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,像背着块冰。
    灵堂外头跪着黑压压一片人,我抬头看天,有只老鸹在旗杆上打转。
    突然想起七岁那年,父亲教我射箭时说:"
    箭要往高处瞄,掉下来也能扎着东西。
    "
    灵堂外头跪着黑压冰碴子似的白麻布,我抬脚踩过门槛,听见膝盖压着青砖咯吱响。
    登基大典定在五日后,可当天夜里就出了岔子。
    三弟带着两百亲兵围了宫门,说父亲临终前改过口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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